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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江措站在講臺上道: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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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儲天明:

“幫我給蔣游。”

儲天明聳肩,拿了便利貼走向教室後面。

蔣游正在觀察葉司嶼什麽時候喝水呢,冷不丁的面前就多了一張便利貼:

“葉司嶼讓我給你的。”

儲天明說完就走。

蔣游有些緊張的看向貼在桌上的那張紙,上面寫著:

“我不生你氣啦~”

還配了一張笑臉,蔣游嘴角忍不住上揚,看著葉司嶼的後腦勺,心裏開心的不行,恨不得再去給他倒個十杯水。

蔣游已經好幾個晚自習不翻墻出去了,當然不是因為還剩半個多月就高考,而是因為葉司嶼不出去了。

這天晚自習葉司嶼去洗手間,蔣游看著人出去了,也跟在後頭去了洗手間。這時不是課間,所以洗手間沒人,葉司嶼上完廁所出來洗手,就看到蔣游站在廁所門口。

“你也上廁所嗎?”

葉司嶼邊洗手邊問,蔣游搖了搖頭,盯著鏡子裏垂著眼睛打洗手液的葉司嶼道:

“我來找你。”

特司嶼擡頭看他:

“找我?”

蔣游嗯了一聲,等著葉司嶼洗完手,又走進了廁所間:

“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葉司嶼覺得蔣游怪怪的,但還是擦了擦手上的水,跟著人進了廁所,廁所裏的燈昏昏暗暗的,蔣游站在隔間外低著頭看著跟進來的葉司嶼,毫不拖沓的開口:

“我這兩天看了一些片子。”

葉司嶼“嗯?”了一聲,蔣游看到燈光下葉司嶼長翹睫毛的陰影映在他眼下,抿了下嘴:

“你是同性戀吧?”

葉司嶼頓了下,眼神閃了閃,微微低頭:

“嗯。”

他以為蔣游那次就知道了,沒想到會在今天才來問自己,他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了:

“你會幫我保密的吧?”

蔣游沒有回答,他向前踏出一步,靠近了葉司嶼,葉司嶼頭仰的幅度更大了。蔣游就著自己一米九多一點的高度看著葉司嶼,神情嚴肅,他說:

“我覺得我也能變同性戀。”

葉司嶼表情有些懵,他眼裏裹著疑惑,蔣游伸手忽然抓住葉司嶼的胳膊:

“我挺喜歡你的。”

葉司嶼雙眼倏然睜大,往後猛退一步,使力把蔣游的手甩開,眼神帶著憤怒和不可思議的看著蔣游,蔣游被甩開了也沒說什麽,他又向前一步,把葉司嶼逼得慢慢往墻上靠:

“你既然可以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為什麽不能跟我試試?”

葉司嶼深深的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他咬了咬下唇,聲音裹著氣惱:

“我喜歡他才和他在一起!”

蔣游眨了下眼,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我不會比他差,我看過片子的。”

葉司嶼恨得牙癢癢,他下意識伸出拳頭朝蔣游揮了過去,蔣游躲了一下,被擦到嘴角,然後伸手抓住葉司嶼的手臂,把人拉近,葉司嶼用力推拒著蔣游的靠近,他眼中帶著讓蔣游心顫的憤怒和厭惡,葉司嶼另一只手狠狠砸在蔣游身上:

“你放開我!”

蔣游抓著他的手松了松,葉司嶼因為氣急敗壞而喘著氣,臉色泛紅,他咬了下牙,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我喜歡他!不喜歡你!你看得是什麽破片子!你以為是個同性都能在一起嗎?!”

葉司嶼說到最後眼底沒忍住泛上了點酸意,水盈盈的看著十分可憐。蔣游聽到“不喜歡你”時眼神頓時暗了暗,他也不服氣的看著葉司嶼,剛準備開口的時候,突然聽到廁所某個隔間的門砰地響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表情驚恐的對視,葉司嶼看到出來的人時臉瞬間煞白,剛剛一肚子的怒火頓時消失了。

“兩個人跟我來辦公室!”

年級主任表情帶著憤怒和震驚從隔間走出來,喊他們去辦公室的聲音都是扯著嗓子吼的,可見他有多生氣。

六中晚自習一個年紀分兩個老師值班,今天是年級主任和一個化學組的老師,年級主任晚上肚子不舒服,巡邏的時候就順便來方便了,結果就在隔間聽到這麽一見讓自己驚駭震怒的事,他本來以為兩個男生大概進來抽煙或者玩游戲,想著出去把煙或者手機沒收,沒想到...沒想到啊......

蔣游走在葉司嶼前面,時不時回頭看低著頭緊緊攥著拳的葉司嶼,他小聲對著後面道:

“今天這事我擔。”

前面年級主任聽到蔣游的聲音,回頭又怒罵一句:

“說什麽呢!”

這一聲中氣十足,響徹整個教學樓,有些好事的同學把腦袋伸出窗外,就看到年級主任後面跟著兩個人,一高一矮,走進了辦公室。

主任進去看都沒看他們,把手機往辦公桌上一拍,聲音斂了憤怒,但十足的嚴肅,還裹雜著些微的鄙夷:

“打電話喊你們家長過來。”

葉司嶼一聽一下子把下唇咬住了,他有些站不住,整個身體僵硬的站直,頭低的很下,他膽戰得嘴唇都在發抖。

蔣游看了葉司嶼一眼,心裏懷著抱歉和心疼,拿了主任的手機,給自己老爸打了電話。

蔣游的父親很快接了,蔣游語氣沒有對長輩的恭敬,顯得吊兒郎當:

“餵,爸。我在學校犯事兒了。”

“沒打架、沒逃學、就想跟我們班一男同學搞對象,被主任發現了。”

“嗯,主任讓我打個電話給你,沒呢,人家沒答應我,你想什麽呢......”

年級主任眼神帶著點匪夷所思,看著蔣游語言隨意的和父親對話,接著蔣游把電話從耳邊拿開,遞到年級主任面前:

“我爸讓你接電話。”

年級主任淩厲的掃了一眼蔣游,這學生大爺似的命令自己,讓年級主任覺得自己似乎在被支使著,感覺很不爽。

“餵,是蔣游的父親嗎?我是劉主任,嗯,您兒子都把事情給你說了,我想問問您這件事,打算怎麽處理。”

半晌,劉主任眼神更顯驚駭,他看向蔣游,一臉的不可思議,最後語氣生硬道:

“好了,我知道了,您忙吧!”

說完就恨恨的掛了電話。

蔣游眼裏含著笑意看著劉主任,劉主任狠狠剮了他一眼,這位父親居然說:

“那男孩不是沒答應嗎?我兒子這算早戀未遂,沒壞校規吧?以往都是把人打進醫院才找我,這次這麽個小事就找家長啦?”

劉主任氣得有些語無倫次,沖著蔣游和葉司嶼喊:

“這是小事?這是小事嗎?!想搞同性戀啊!不正常同學關系啊?!啊!精神病,知不知道?!”

說完他又把手機往桌上一拍,指著葉司嶼道:

“你來!打給你家長!”

剛剛在隔間聽到的,蔣游只是跟葉司嶼告個白,而這個葉司嶼,似乎是已經在和同性交往的意思了,性質更嚴重。

葉司嶼看著辦公桌上的黑色手機,像是看著自己的墳墓一般,他整個眼眶都紅了,他擡眼,眼神帶著祈求和膽怯看著年級主任:

“劉老師,我不會在學校這樣的,能不能不打給我家長,我一定不會在學校這樣,我跟您保證。”

葉司嶼顫著聲音說完這段話,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只要熬過這半個多月就好,只剩下十多天了。葉司嶼的睫毛被眼淚沾濕,他慌亂的眨著眼睛,眼裏看到的景象都有些模糊。

年級主任表情終於有了些緩和,這才是正常學生的表現吧,蔣游太叛逆了。於是劉主任輕哼一聲:

“你拿什麽跟我保證?不要說了,你家人電話多少,來一起協商這件事的解決方法。”

蔣游站在旁邊早就忍不住了,他操了一聲,聲音比年級主任都大,他對著劉主任吼:

“你他媽有完沒完了?這件事是他的錯嗎?!真他媽欺軟怕硬!”

年級主任瞬時滿臉鐵青,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你你你,你再說一遍!”

蔣游把葉司嶼一把拉到自己身後,超前站了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年級主任,甚至伸手推了下人:

”老子說你欺軟怕硬,他什麽事都沒做你犯得著嗎?要懲罰懲罰我,有種別挑軟柿子捏!”

葉司嶼被蔣游公然頂撞老師的情景嚇呆了,半晌他才回過神,掛著眼淚擠開蔣游拿起桌上的手機,另一只手拉著蔣游,他聲音帶著害怕和慌亂:

“我、我打,我打給我媽媽,蔣游,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葉司嶼很快按了荊和的手機號,眼淚還不停的流著,但他怕蔣游這樣被記過,甚至被開除,所以他寧願自己打電話給荊和。

蔣游一把搶過葉司嶼手裏的手機舉高,看著葉司嶼:

“你打什麽?!你做錯了什麽東西?我們充其量晚自習去上廁所,屁事兒都沒有!”

蔣游指著年級主任:

“你說老子違反哪條校規了?”

這時候手機裏突然傳來一個女聲,荊和在那邊疑惑,她餵了兩聲,然後問,誰啊?

劉主任雖然四十多歲,但走過去一把扯住蔣游的胳膊,聲音裹著極度的怒火吼道:

“你兒子在學校搞同性戀!現在來學校處理!”

那邊的荊和楞了楞,劉主任後退一步,陰笑著看一臉不可置信的蔣游,把手機一砸,推開葉司嶼,上前一把按倒年級主任,伸出拳頭砸向人:

“我操你媽!”

荊和一走進辦公室就給了葉司嶼一巴掌,她臉色通紅,絲毫不顧辦公室還有他人的存在,聲音尖利的吼罵葉司嶼:

“你是不是死了才能把這個毛病改了?我怎麽生了你這樣一個怪物?!你怎麽不去死啊!你知不知道丟人!知不知道!”

葉司嶼垂著頭,一聲不吭的被罵著,在一邊的蔣游震驚的看著這位葉司嶼的母親,荊和像是感覺到蔣游的視線一般,轉過頭瞪著蔣游:

“是你對不對?”

蔣游皺了下眉,顧忌她是葉司嶼的母親,所以沒有開口,只是眼神不善的盯著他,荊和繼續開口:

“你家長呢!你家長怎麽沒來?!”

蔣游聳肩:

“待會兒就來。”

不過不是因為搞同性戀,是因為他把年級主任給揍了。年級主任現在不在,正在校醫室給他的臉上藥。

等蔣游的爸爸趕到,年級主任才回來。

蔣游父親的個子也很高,甚至比蔣游還高出一點,他走進辦公室,看了眼站在一邊臉腫著,眼神帶著絕望的葉司嶼,估摸著就是自己兒子喜歡的那個男生了,長得不錯,蔣鐘心想,不過......蔣鐘把目光轉移到蔣游身上:

“你怎麽把人家男孩也給打了?”

蔣游切了一聲:

“我沒動他,他媽打的。”

這時從蔣鐘進來就看得不順眼的荊和站起身來,瞪著蔣游:

“你說什麽呢?!”

蔣游又聳了下肩:

“不是他媽打的嗎?”

荊和臉色更差了,他一看蔣鐘就是那種不會管孩子的樣子,現在聽蔣游講話還在那邊樂,蔣鐘擡了擡手:

“行了,別跟長輩擡杠,你們主任呢?”

“來了來了。”

年級主任人未到聲先到,帶著他貼著紗布的臉。蔣鐘無奈的看了眼蔣游,仿佛在說,打人別打臉嘛。

“蔣先生,蔣游打老師,這件事必須給他處分。”

年級主任先對蔣鐘講,蔣鐘連連點頭:

“成成成,給處分,這小子不處分不消停。還有,主任你的醫藥費我們全包了,再加一個月的補藥,不能讓您白被打是不是?”

蔣游撇了下嘴,年級主任表情緩和了點:

“這些咱們先不談了,還有一個,就是蔣游妄圖和葉司嶼產生不正當關系,兩位家長有沒有什麽想法?”

蔣鐘看向荊和,荊和先開口:

“主任您說吧,現在離高考還剩十來天,考完了我們肯定好好治他,不過這時候我們家長也不希望因小失大。”

蔣鐘挑了下眉:

“這事兒我在電話裏表明我的態度了,我兒子早戀未遂,人家小男孩兒看不上他,這能造成什麽影響,您說說?”

荊和和劉主任同時不可置信的看著大放厥詞的蔣鐘,荊和差點上去質問這位父親,原來還真有這麽對兒子不上心的人。

劉主任尷尬的笑了兩聲:

“這個,哈哈,他們互相影響咱們先不提,要是再去影響其他男同學呢?這怎麽辦?”

蔣鐘眼神帶著笑,表情不屑:

“劉主任,敢情你們學校男生都長得和這位小同學差不多,我想整個朗州城也沒幾個這麽秀氣的男孩兒吧,我兒子看上他之後您覺得還會看上別人?”

荊和忍不住,她覺得這位家長太不正經對兒子太不負責了,她上前一步站在蔣鐘面前,擡著頭:

“現在事情的嚴重性在哪裏?在他們的性取向啊?!這位家長,你對自己兒子真的是一點不都放在心上啊?!性取向不正常了,你都不管管嗎?!”

蔣鐘皺了下眉:

“不正常嗎?我覺得還好啊?”

荊和狠狠瞪了他一眼,喘了兩口氣,她轉過身對主任說:

“劉主任,只要參加高考,我們家配合你們的任何決定,至於這位先生,我想你們也得好好想想辦法了。”

蔣鐘在後面笑了一聲,他轉頭同情的看了眼葉司嶼,攤上這麽個媽,小孩真是吃苦了。

蔣游死死皺著眉,一臉的憤怒,他看向蔣鐘,蔣鐘卻只看著準備發話的主任不語。

主任在蔣鐘那裏碰了一鼻子灰,在荊和這裏卻被捧到天上,他表情緩和了點,語氣裹著嫌棄:

“那高考那天再來吧,這段時間回家覆習。”

荊和咬了咬牙,知道這對馬上要高考的學生肯定不是個好事,但卻沒法反駁,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蔣鐘走了過來,他看著劉主任,眼神帶了點涼意:

“孩子在家覆習不了,更何況我兒子這麽個成績。不然這樣吧,不讓他來學校,就讓他去您家上課怎麽樣?我出補習費。”

荊和一聽,連連點頭:

“劉主任,我覺得這樣可行,補習費我們也出,司嶼也去您那兒成嗎?孩子一個人在家看書也不像話,我和他爸天天得上班,沒辦法看著。”

劉主任眼神略帶訝異,他看了看蔣鐘,心裏沒個底兒:

“這……”

蔣鐘笑了一聲:

“就這麽說定了,主任別推了,明天我就把我家蔣游送您那兒去,您最近住哪?和風園?麗都名城?還是樹人公寓?不過樹人公寓您三個月沒去了,最近去麗都去得勤,明兒個我把蔣游送那?”

這話一說完,荊和和劉主任臉上都帶著驚訝,荊和是覺得這位家長怎麽對主任的行蹤那麽了解?是親戚還是怎麽的?

劉主任則是整個人都涼了涼,他驚恐的看著蔣鐘,額頭上冒出冷汗,想著蔣鐘怎麽會,怎麽會知道自己……

他帶著忌憚和試探的看著蔣鐘:

“蔣先生,你,你說什麽?”

蔣鐘一派的雲淡風輕,蔣游卻聽明白了,在邊上沒忍住笑出聲,蔣鐘看了他一眼讓他閉嘴,而後再看向劉主任:

“麗都?還是和風園?您給個準話。”

蔣鐘話說得輕巧,眼裏卻深藏讓劉主任驚恐的威脅,帶著惡意的、絲毫不留餘地的。

劉主任絕望的坐下,他現在老師的架子都沒力氣端了,他搖了搖頭:

“明天繼續來上學,來上學,今天這事兒,當沒發生過。您…”

他看向蔣游,蔣游笑了下:

“既然劉主任這麽上道,那我就放心了。”

蔣鐘轉身看了眼荊和,動了動嘴角,還是開口了:

“小孩兒沒觸犯法律就不算犯錯,您這位家長對孩子也是一點不上心。”

荊和正沈浸在劉主任匪夷所思的態度轉變,還沒聽明白蔣鐘的話,蔣鐘又嘆了口氣:

“去查查資料吧,同性戀挺正常的,像您打扮得這麽時髦的母親,思想怎麽這麽落後呢?”

荊和這下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抿了抿嘴,不想跟蔣鐘辯解,只是哼了一聲,回頭拉過葉司嶼,再看向年級主任:

“劉主任,那我們先回去了,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劉主任還坐在座位上回不過神,轉眼辦公室裏就空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學校已經放晚自習了,所以從教學樓走到校門口的路上只有他們一人,蔣游在邊上驚嘆:

“爸,你怎麽知道的啊?這麽牛逼。”

蔣鐘咳了一聲,看荊和也帶著好奇的盯著他,笑了:

“你們年級主任的情婦經常來我們會所,什麽都往外說。”

蔣鐘長長的哦了一聲,他轉過臉去偷看葉司嶼,只見葉司嶼還是低著頭,不說話,情緒很低落的樣子,荊和倒是滿臉驚訝,心想原來這位家長抓住了年級主任的把柄。

“葉司嶼,你高興點嘛,我們明天可以來上學了。”

蔣游沒心沒肺道,葉司嶼腳步頓了下,還是沒出聲,荊和警告的看了眼蔣游,又看向自家兒子,語氣裏帶著命令:

“以後在學校不準和他說話,聽到沒有?”

葉司嶼擡了擡頭,還沒開口,蔣游又說:

“哎,阿姨,你怎麽這樣啊?葉司嶼又不喜歡我,我只是單戀,他本來就不怎麽跟我講話,都是我和他講話。”

荊和咬了咬牙,覺得這父子兩個都缺心眼,她橫了一眼蔣游,恰好看到臉上帶著看熱鬧的笑容的蔣鐘,荊和狠狠皺了下眉,拉著葉司嶼幾步就遠離了他們。

等他們走遠了,蔣鐘嘆了口氣,拍了拍蔣游的腦袋:

“沒本事啊,漂亮小孩都搞不定。”

蔣游切了一聲,蔣鐘又道:

“這個兒媳我能接受,就是親家差了點。”

蔣游嘟噥了聲無聊,率先跑過去上了他爸的大奔。

剩下的十幾天葉家的氛圍詭異而古怪,父母不太和葉司嶼說話,但也沒怎麽懲罰他,甚至在他生日的時候買了蛋糕回來,像是極力維持著一種平和的現狀,但葉司嶼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他要高考。

葉司嶼生日那天在學校補課,下課後忽然有個高一年級的女生來他們教室門口探頭探腦的,看到葉司嶼後眼睛亮了亮,朝他招手:

“葉司嶼學長你出來一下好嗎?”

那時候正是下課,班裏人又好湊熱鬧,女孩長得也不差,所以一群人起哄,葉司嶼無奈的抿了下嘴,站起身走了出去,女孩把葉司嶼帶到走廊盡頭沒人的地方,從大衣的口袋裏掏了個黑色的木盒子出來。

葉司嶼眉頭微蹙,看著女孩,女孩把木盒子遞給葉司嶼,葉司嶼往後退了一步,疑惑的看著她。女生朝葉司嶼笑了下,眼神帶著狡黠:

“這是江措讓我給你的。”

葉司嶼有些楞,他低頭看著木盒子,眼睛微微睜大,女孩又把木盒往葉司嶼手裏送了送,葉司嶼勉強接好,女孩才重新開口:

“他讓我替他祝你生日快樂。”

葉司嶼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女孩看著葉司嶼猶豫遲疑的樣子,繼續道:

“學長你可能不認識我,我在微博上關註你了,江措前陣子私信我,問我能不能幫他轉交一下這個。”

葉司嶼張了張口:

“他私信你?”

女孩點頭:

“我資料上寫了朗州六中的。”

葉司嶼這才點了下頭,微微握緊手裏的盒子:

“謝謝你。”

女孩搖頭,眼珠子一轉:

“我是你和江措的CP粉,你們要好好在一起哈。”

說完女孩轉過頭,歡快的跑了,葉司嶼站在走廊盡頭有些呆,CP粉?他頓了頓,拉開木盒子的蓋,裏面躺了一條深咖啡色的木串,木珠不大,直徑不到一公分,但是一串很長,在手上要繞四五圈,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木串上掛了一片不大的金色鎖片,葉司嶼拿到眼前看,金鎖片上是用繁體字寫的平安。

木盒裏是黑絨底的,最上面有個白色的紙條塞在黑絨裏,顯得很突兀,葉司嶼拿出來,裏面是江措寫的一句話:

“司嶼生日快樂,生日以後再給你補。考試那兩天戴著木串,手上和腳上都可以戴。江措。”

葉司嶼把木盒子塞到口袋裏,把木串繞到手腕上,繞了有五圈,小小的鎖片垂在下面,看著小巧喜人,手串映得葉司嶼的手腕更加白嫩,內心仿佛註入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讓葉司嶼比以往更平靜更有信心。

葉司嶼回家的時候就把木串戴到腳脖子上,上學之後再戴到手上,進考場之前他低頭親了親寫著“平安”的鎖片,內心平靜無波的走進了考場。

前兩門考完之後葉司嶼舒了一口氣,他腦袋有些懵的走出考場,還沒從解題中回過神,周圍同學都在討論答案和作文題,只有葉司嶼腦袋嗡嗡的,坐回座位就拿起英語覆習資料,默默的看著。

直到第一天結束,荊和來接他,問他感覺怎麽樣,葉司嶼頓了頓,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腕,道了句:

“還好。”

他忘了把木串摘下來,荊和眼尖的發現了,問他這個串兒從哪裏來的,葉司嶼動了動嘴唇:

“同學的家長去廟裏求的,同學送了我一個。”

荊和眼神帶著不悅:

“這種串兒人家送的最好不要帶,萬一是用來害你的怎麽辦,想戴串兒媽改天去廟裏給你求個,求個萬事如意的。”

葉司嶼不想辯解,只嗯了一聲:

“我回家就取下來。”

荊和古怪的看著最近特別安靜特別聽話的葉司嶼,想著孩子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想了想著明天葉司嶼考完之後他們的計劃是不是太早了,還沒給葉司嶼放松的時間,不過轉念一想,這件事還是越早越好。

第二天葉司嶼考完英語之後回到教室趴了一會兒,班裏同學們都叫囂著解放了,只有他愁雲滿布的樣子,儲天明邊收拾東西邊興奮的拍了拍葉司嶼的肩膀:

“走啦,回家啦!”

葉司嶼擡起頭,他總覺得心裏有種不太好的感覺,明明英語考得不難,自己做題做的也很順,可心裏就是沈甸甸的,很不舒服。

他沒收拾什麽東西,到時候還得回學校填志願,那時候再收拾也不遲。葉司嶼背著書包走到學校門口,看到應該在上班的父母中午就站在校門口接他,他皺了皺眉,走過去。

荊和表情帶著故作平常的笑,走過去拉了一把葉司嶼:

“司嶼考好啦,考得怎麽樣?”

葉司嶼看著荊和,點了下頭:

“還行。”

然後跟著荊和上了車,葉成在駕駛座看母子兩人已經上了車,就發動了車子,車子開動的瞬間,葉司嶼突然心跳加快,他把頭轉向窗外看車子的路線,淡淡的開口:

“不回家嗎?”

荊和在邊上嗯了一聲,卻沒有說去哪,葉司嶼轉過頭看荊和,他把手握緊:

“去哪?”

荊和眨了眨眼,這時候也沒什麽好騙的了,她嘆了口氣:

“醫院,司嶼,咱們得把這個病徹底治好。”

葉司嶼眉梢跳了跳,心想原來心裏不好的感覺是來自於這個。他不像第一次一樣大鬧大叫,乖乖被載去了那個郊區的醫院。

只是越靠近醫院,葉司嶼的心跳越快,指尖也在小幅度的顫抖著。

這個醫院很小,沒有停車場,葉司嶼跟著他們下車,醫院門口有幾個人,是保安,警惕的看著被父母夾在中間的葉司嶼,葉司嶼知道,這群人是怕他逃跑,第一次來的時候,有個男孩跑了出去,被這群人抓了回來,然後綁在自己隔壁那張床上。

葉司嶼沈默的走了進去,見到了上次的那個醫生,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臉上總是不茍言笑,父母在的時候她會把他們喊到辦公室,一起進行心理輔導,告訴他們同性戀是多麽可怕的東西。

等父母走了,葉司嶼就被綁到一個有五張床的病房裏。

那個病房前面有一個電視機,聲音開得很大,裏面有不堪入耳的呻吟聲,還有兩個甚至多個雄性軀體做愛的錄像。

葉司嶼進去的時候裏面已經被綁了兩個男生,其中一個已經在吐了,床邊都是穢物,葉司嶼被綁上去之後,乖乖的睜著眼看電視,因為他知道一旦閉上眼睛就會被門邊拿棍子的阿姨打。

電視裏的錄像是一直在放的,循環二十四個小時,期間穿插著得艾滋病的病人的樣子,可怖而令人絕望。

葉司嶼本來今天下午要偷偷打電話給老師的,可是一考完就被抓來的,不知道老師會不會發現自己沒打過去,來找自己。

他努力保持內心的平靜,可是看到電視裏的男人從肛門裏排出洩物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別過眼睛,餘光看到門邊的阿姨朝他這裏走,葉司嶼連忙把眼睛重新聚焦到電視上,身體繃的很緊,可是下一秒,棍子還是落到他的腿上,葉司嶼的腿抽搐了一下,眼角洇出眼淚,他緊緊咬著牙,用餘光看腳踝上那個木串,像是一個承諾一般,讓葉司嶼沒有第一次那麽害怕和歇斯底裏了。

“您加上您父親留下的股權,共有百分之十,您母親握有百分之三,熹隆非江姓股東共有百分之二十一的股權,其他股份在董事長和您的族輩手中。”

江措眨了下眼:

“江建莀手上有多少?”

助理對於江措直呼董事長的名字有些驚訝,但也只頓了一秒,立刻報告:

“百分之三十八。”

江措嗯了一聲:

“幫我聯系百分之二十一裏面最大頭的那個股東。”

助理還沒回答,江措的手機就響了,是朗州的號,江措看向助理:

“你先出去。”

等助理出去了,江措把電話接了起來,裏面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請問你是江措嗎?”

那邊是個聽著年紀不大的男聲,語氣帶著小心翼翼,江措嗯了一聲:

“哪位?”

魯橙躲在電話亭裏,看著周圍:

“我,我…你別管我是誰了,葉司嶼現在被關在朗州治療院,他說,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去把他帶走。”

江措緊握了一下手機,皺了眉:

“你說清楚一點。”

魯橙是和葉司嶼關在一個病房的男生,就是葉司嶼剛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吐了一床的男生,他已經到了兩個星期的治療期限,簽下了保證書後被父母帶了回去。他出去前一天晚上,監視阿姨出去吃飯的時候,葉司嶼小聲的求他,出去之後打電話給江措,葉司嶼把江措的號碼背了下來,魯橙答應了,硬生生也把那串手機號背下了。

“你,你快來救救他吧,他說他是第二次來了,這次可能要被關一個月。”

江措壓制住心中惱怒的情緒:

“他去多久了?”

“已經四天了,我不能出來太久,我要掛了,你一定要去救他。”

說完魯橙就掛了電話,左顧右盼之後,朝家裏走去。

江措聽著電話那頭嘟嘟的掛斷聲,立刻上網查了傳說中的治療院。那些報道字裏行間都透露著愚昧和殘忍,語氣卻洋洋得意的仿佛治好了患有毒癮的人。

他打電話給助理:

“給我找個律師,打虐待官司的。”

助理剛剛給他發了消息,說流在外面股份的最大股東已經約好了,明天中午某家私房菜館見面。

江措握緊手裏的手機,又打電話給了之前拍一個懸疑片找的犯罪顧問,是京城刑警隊的一把手,他向那位刑警咨詢了治療院的信息,刑警一聽就來了興趣,說可以找個私家偵探,先取證,然後上訴。私家偵探他可以提供聯系方式。

江措當下就聯系了私家偵探,讓他連夜趕往朗州。

江措看著手機裏朗州打來的電話,嘆了口氣,眼神帶著細微的疼痛,他把手機合上,靠到椅子上,閉上眼。

江措和最大股東的洽談很和諧,股東驚訝他居然想把熹隆賣給外人,江措只是淡淡的笑了下,沒有回答。股東自然是願意合作的,一旦成功,江措會先給他江叢百分之六的股份。

私家偵探第二天晚上就拿到了取證,他在這方面的證據比江措要多,所以只詢問了一下江措,就跨市向省裏公安廳報了案。

公安局連夜出動,在第三天淩晨的時候到了治療院,逮捕了包括院長在內的二十多名聯合作案成員。

那些孩子的家長一聽都嚇壞了,明明是好事,怎麽還給抓了,甚至有的家長去公安局鬧,說警察濫抓好人。

荊和和葉成也連夜知道了這件事,他們覺得莫名其妙之前還是先想著把葉司嶼接走,到了治療院卻發現葉司嶼不見了,其他家長來接孩子都接到了,只有葉司嶼不翼而飛。

荊和急得也去了市公安局,但市公安局只做一些善後工作,誰知道省裏突然來抓這個,治療院和市裏都打過招呼的,所以這麽一來市裏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一定會暴露,他們忙的不可收拾,根本沒時間來管荊和說她兒子不見了。

“沒二十四小時呢,明天再來報案!”

負責人員揮了揮手,讓荊和他們趕緊走,荊和站在公安局門口破口大罵,罵著罵著還哭了,葉成還算理智,拉著她說再找找,兒子也許不願意回家,躲哪兒了。

回家的路上荊和接到了京城來的電話,她狐疑的接起,那邊是一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人的聲音:

“荊女士,葉司嶼在我處休養,您不用擔心。”

荊和一聽立刻暴怒了:

“又是你!你這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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